治理聚合平台 Snapshot 的无 Gas 投票解决了去中心化自治组织运作和治理的最大痛点，也许可以促成一种分层治理结构的全新实验。
撰文：潘致雄，链闻研究总监
感谢 blockpunk 组织学习 Snapshot 原理，为本文提供了部分素材和观点
大量去中心化金融（DeFi）协议发行「治理代币」之后，引发了对区块链治理问题的再次关注，如何选择工具进行有效的协议治理，成为一个大问题。
好消息：多年的基础设施建设，让以太坊上不缺专门聚焦于各类治理服务的协议、平台和工具。但是坏消息是：在以太坊网络被 DeFi 交易挤爆后，其他低经济驱动力的链上交易被迫挤出，特别是对于资金规模较小的用户而言，寸步难行，这严重影响了用户参与链上治理的兴趣和行动力。
可以这么说，现阶段，以太坊网络的矛盾是用户日益增长的参与积极性同去中心化网络吞吐量限制而导致的高成本之间的矛盾。而去中心化自治组织（DAO）一直都是区块链网络的重要应用场景，也因此受到了非常大的影响。如果一个 DAO 组织无法收集到最广泛用户的观点，而只有鲸鱼参与治理，那就违背了 DAO 设立的初衷。
幸好，去中心化交易协议 Balancer 推出了完全开源的链下治理投票平台 Snapshot，试图解决以太坊链上 Gas 成本的问题。Snapshot 上线后迅速获得了 10 多条公链网络和超过 200 个项目的支持，但是否因此会带来中心化风险值得持续关注。
虽然 Snapshot 目前看起来像是个治理聚合器，但是在组合 Aragon 的工具后，它或许可以演变为一套完整的治理解决方案，为有治理需求的项目提供低成本且安全的工具集。
在实现完美的以太坊链上治理这个宏伟目标的过程中，Snapshot 提供了一种颇具建设性的中间道路。
链上治理遇到了什么问题？
区块链作为一种完全开放式的网络，可以用来搭建各种各样的通用类应用，除了最常见的去中心化金融（DeFi）之外，去中心化自治组织（DAO）也是重要场景之一。
DAO 是一种项目和参与者的组织形式，已经开始有部分业内项目探索以 DAO 的形式推进项目，而非传统形态下的公司或投资基金，比如很多以 DAO 结尾的 DeFi 项目就在探索这个新概念：PieDAO、KeeperDAO，甚至是 MakerDAO。
作为 DAO 的参与者，除了通过代币形成利益共同体、组织讨论或活动之外，最重要的其实就是针对项目的更迭提出建议、提案，然后进行投票、执行。以太坊作为一种通用的开放平台，完全可以当作投票的实施场所。
但是今年随着 DeFi 应用井喷，越来越多的交易都是由套利或者潜在投机机会所引导，导致低经济驱动力的链上交易被挤出。这也就意味着没有直接经济利益的频繁投票行为会缺失更多的普通用户，因为大多数人不会因为需要投出价值几百美元的票而支出几十美元的链上交易成本。
特别是在 Uniswap 推出治理代币 UNI 的当天，Gas 价格突破 500，是年初的几百倍。就算现在 Gas 降到了 20-30 左右，一次普通的投票类链上交易也要花出至少几美元。
Snapshot 永不发币
为了促进项目治理的活跃度，让更多广泛用户发表意见，去中心化交易协议 Balancer 团队开发了名叫 Snapshot 的平台，试图通过这个链下免 Gas 治理聚合器解决上述的问题。
Snapshot 可以算是一个由社区推动的平台，而且开发者考虑到 Snapshot 的平台属性，所以采用了非常开放的 MIT 开源许可协议，并坚持不会推出代币，也不会考虑商业模式，所有资金来自于社区捐赠。这个开发团队非常有个性，表示不会将资助款用在市场营销活动中，并且会公开所有资助款的转账细节。
也因为如此，很多 DeFi 项目就直接采用了 Snapshot 的整套解决方案，或者作为链上治理的一种补充。借助别人已经造好的「轮子」，这样的逻辑在开源世界里是很常见的。
作为项目方，只需要提交项目的一些基础信息，可能只要 5 分钟时间就可以在 Snapshot 平台上搭建一个治理的空间，也不需要支付任何额外成本。
作为用户，只需要使用 MetaMask 等钱包访问项目方的治理空间，无需支付链上交易就可以发起提案，或对提案进行投票。
而且 Snapshot 对项目和区块链网络没有限制，所以截至目前已经支持了 13 条公链网络（包括测试网）和超过 200 个项目，还在快速增长中。
如何实现无 Gas 治理？
Snapshot 的方案利用了一层网络的签名机制和分布式存储协议 IPFS （不是 Filecoin）实现，有点像是利用二层进行了扩容。
对于以太坊网络的账户而言，本身就是支持消息签名功能的，换句话说，对于以太坊账户地址，都可以通过私钥签名，确保某条消息是由某个地址签发的。签发后的消息可以上链或不上链，而且链下也有办法对消息的真实性进行验证。
在以太坊改进提案 EIP-712 推出之后，原本十六进制的签名消息也进行了结构化，用户能通过钱包读懂在签名的是什么消息，这样也就降低了用户「盲签」的风险。
当用户针对某个提案进行投票，前端的钱包（比如 MetaMask）会让用户针对投票的动作进行签名，消息内容包含：针对某个「项目」的某个「提案」支持某个「选择」。
当用户确认后，这条已经签名的消息就会通过 Snapshot 上传到特定的 IPFS 地址中。在以上过程中，无需触及以太坊主网，所以也就不需要支付 Gas 费用。
通过 Snapshot 进行治理时，发起一个提案的过程也是类似的流程。发起人需要提交该投票的开始和截止时间，以及以哪个区块高度时的快照（Snapshot）作为投票票数的参考依据。之后，就是签名消息，并上传至 IPFS。
在投票进行中或投票结束后，任何人都可以随时在治理提案页面中看到所有人的投票情况。
Aragon 为 Snapshot 打通链上执行
Snapshot 是一个纯碎的链下治理平台，但是，通过与 Aragon 的合作，则可以把治理延伸至链上。
作为最早期的综合 DAO 治理平台，Aragon 在今年 9 月公布了一个与 Snapshot 相关的合作项目，计划为 Snapshot 带来链上执行的能力。目前该合作已经上线了测试网。
Aragon 认为，在链上进行投票是最安全且最去中心化的方式，如果能组合链下和链上的各自优势，就可以以更低成本实现更安全和去中心化的治理过程。Snapshot 和 Aragon 的合作颇具想象空间。
Aragon 为 Snapshot 组合了 Aragon Court （法庭）和 Aragon Agent （代理人）两个特性，以实现投票结果上链的效果。
Aragon Court 是由 Aragon 推出的基于区块链网络的链上法庭，为争议提供仲裁解决方案，用户可抵押代币申请为陪审员，解决纠纷并获得奖励。
Aragon Agent 是由 Aragon 中组织所拥有的一个「代理人」（Agent）角色，基于多签名的账号，可以协助组织与其他以太坊账户或协议进行交互，比如与其他 DeFi 项目进行交易。
当 Snapshot 组合了 Aragon 后，之前的流程都没有变化，用户还是使用无 Gas 投票以及将结果存到 IPFS，但是在投票结束后，任何人都可以将投票的结果打包提交到链上——当然，这个步骤需要支付一些 Gas 费用。
为了确保提交的投票结果是完全准确的，系统还存在一个时间锁（timelock）。如果有人恶意只上传了对自己有利的结果，在一定时间内，所有人都可以对结果发出质疑，并提交证据给 Aragon Court。
其实这也就是 Aragon 之前提出的乐观投票（optimistic voting）概念，类似于二层扩容方案的 Optimistic Rollup，先「乐观地」相信提交结果的人是提交了完整且无误的数据，但是如果有人恶意攻击，任何人可以提出质疑并提交证据。
Snapshot 会带来哪些新问题？
从投票过程来说，Snapshot 有密码学保证，通过消息签名机制，确保了投票结果是可以被验证的，投票过程也是防篡改的。但是 Aragon 认为，「Snapshot 整套方案的投票过程是非常中心化的，代币持有者也可以将他们的投票偏好释放出来，虽然这只是一个信号。」
另外，基于 Snapshot 的治理和部分有能力自己搭建链上治理的项目，存在两套独立的治理体系，这两套体系并没有打通，用户可能会比较疑惑应该去 Snapshot 网站还是应该去项目方官方网站参与项目治理。如果可以打通，才可能是一套完整的治理解决方案。
比如目前可以在 Snapshot 上找到 MakerDAO 的治理空间，但是并没有任何有效提案，MakerDAO 也肯定是使用自己的纯链上治理平台的。Snapshot 上还有不少这些存在治理空间但是没有实际投入使用的项目。
不过这也许可以促进一种分层的治理结构实验，使用 Snapshot 进行更广泛的意见收集，让更多人提出建议和投票，这样成本更低。之后再使用项目自身的链上治理平台进行最终投票，确保过程的安全。
还有什么方案？
DAO 可能迟早会成为基于区块链平台协作的基础组件，所以 Snapshot 探索的方向非常有必要，从具体实现的效果来说，也是远超预期的。
但除此之外，还有更多的扩容方案值得 DAO 平台尝试和集成，比如侧链（xDai）或其他 Layer 2 解决方案。
最近 xDai 因为 Circles UBI 项目火了一把，作为以太坊的侧链，除了共识机制之外差别很小，而且还使用稳定币作为区块链网络的手续费计费方式，更适合普通人使用。Optimistic Rollup 和 ZK Rollup 是最有希望在明年上线并大范围普及的 Layer 2 扩容方案。已经有不少 DeFi 项目、钱包在和他们进行开发和测试。
DAO 平台或许也可以借助以上这些方案，找到去中心化与成本之间的平衡，让更多人真正参与到项目的迭代、决策中。不过短期来看，Snapshot 会是一个很好的选择。